原创晨若三明治收录于话题#三明治若有所播15个
文|晨若
编辑|若冰
想要了解学术知识或参与学术讨论,你可以阅读学术期刊,参与学术论坛讲座,而现在,你还可以打开播客。
不断新增的中文播客用户群体推动了播客类型的多样性发展,一些学者也开始制作播客节目,将学术类话题带进播客声场中,让播客成为获取知识信息的重要媒介。
我们与两档学术节目的主播,《时差》的郭婷和《双重意识》的鲜璐、王若桐、兰亚青一起聊了聊学者进入播客世界的体验,探讨播客如何有助于在互联网世界搭建起学术共同体,拉近学术内容与大众生活体验的距离感,听众与学者的身份又如何在这个媒介平台上产生新的互动关系。
《双重意识》
《时差》
“生成中的学术共同体”
一期学术知识性播客的时长一般为60至90分钟,与一般播客相比,这类播客节目的时长更长,信息内容密度也更大,在内容的输出与输入上都对主播和收听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学术播客的主持人和邀请嘉宾主要以博士研究生和大学教师为主,他们通常以自身学术专业出发,围绕发生在每个人身边的普遍性问题,结合理论进行交流,延展出不同学者的观点碰撞,在将艰涩的理论知识以更轻松的方式传递给公众的同时,也希望唤起更多人对生活中“真问题”的讨论和思考。
《双重意识》是一档学术知识性播客,话题涵盖社会现象、文学写作、历史人文、生命科学等。三位主播都是博士生——鲜璐目前在密歇根大学信息学院,王若彤就读华盛顿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兰亚青则主修耶鲁大学政治学。她们相识于本科校园,在美国疫情期间开始出现了通过播客延续学术讨论的想法。
《双重意识》主播兰亚青
“双重意识”出自美国著名社会学家威廉爱德华伯格哈特杜波依斯,用于解释白人带给美国黑人内心的冲突,由此延伸出社会不公下的被压迫群体的内心状态,当然,这种状态的眼神并不限于黑人,而是可以延展到任何社会的“少数派”中——少数族裔、女性群体、残障人士等。《双重意识》首期节目上线于年11月,迄今在小宇宙平台上已经积累超过一万粉丝。
相比起《双重意识》,《时差》的主播在学术界的时间更长。四位主播分别是来自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的张晨晨、香港大学性别研究所的郭婷、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林垚、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博士候选人李翰伦,希望用学术视角来探讨种族主义、性别研究等社会议题。《时差》的节目嘉宾大多是来自全球不同时区的学者,每一期节目开头都会提及节目参与者所在的时区,来自不同地区的学者相聚于此,突破“时差”界限。
在传统学术界,学者之间的交流大多仅发生在每个学院内部的小团体,或者需要一定门槛的大型公开学术交流会,其中暗藏着阻隔学术思想自由交流的权力结构和圈层文化。而利用线上实时通讯工具,学术播客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将散布在全球的学者们联系到一个话语场中进行平等对话。
《双重意识》在节目的第0期中倡议发起“我们的青年计划”,希望邀请更多“对世界有相似困惑的年轻人”一同探索、发现、提问、回答和创造,寻找自己的社会价值。而《时差》的主播郭婷也提到,这档播客节目希望生成的是一个学术共同体,通过对话访谈联系起更多的学者,将研究议题变得生动有趣,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动态思考中。
越来越多的学者进入到公众视野进行公开的学术讨论,通过播客这种声音交流形式和互联网平台表达观点。与慕课等在线课堂相比,播客能够为嘉宾和主播提供更加自由的话语场景;与传统的文字沟通相比,播客能够通过声音传递出更加让人感觉到亲切的交流环境,同时又减轻了面对面或出镜的形象管理压力。郭婷谈到播客与之前热门的clubhouse都能够通过声音传递出真诚的交流情绪,让人愿意彼此聆听,相互共情。这种共同集合体下的情绪共鸣延伸到学术界当中,唤起更多学人用播客建立起学术共同体。
面对公众,《时差》和《双重意识》在努力将更多看似远离生活的学术话题与生活实践连接起来,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特定的收听群众群体。这也是《时差》第4期《公共知识的生态:面对大众,精英要学会说对方的语言》提及的话题,“播客这种公众平台的一大好处是能够让大众知道研究的价值和趣味,能够向大众介绍一些传统上不被了解的、可能会被视作比较边缘的研究。这让大家了解到这些研究的价值,以及这些学者在干什么。”
在播客中,学者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技能,挖掘值得探讨的问题,与社会生活保持动态回应,与听众一起构建起公共知识分享讨论平台。
从学术播客的兴起看学者突破困境
学术工作者和高校青年教师这一群体在当下陷入焦虑。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阎光才年的《学术职业压力与教师行动取向的制度效应》调查中显示,大学教师工作日平均工作9.43小时,非工作日平均工作6小时左右。《三联生活周刊》在年发表的《高校教师:“青椒”们的绩效困境》一文里也提到了高校青年教师群体的群体焦虑。在面对“非升即走”政策带来的压力之下,许多青年教师30岁刚刚开启职业生涯,6年后却又面临失业压力。青年教师为了完成科研绩效,工作状态甚至不止“”。
学术工作者日常需要进行大量阅读,长时间伏案工作,缺乏与真实世界的接触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而另一方面,青年教师一旦进入高校学术体系,通常面临着发论文的硬性指标,职业生态环境竞争激烈。
在这一点上,作为“青椒”,郭婷和《时差》可以通过播客打开了学者在网络空间的话语空间,为更多青年学者提供更加丰富的学术表达舞台。而且,比起总是在案头的日常工作,学者主播可以通过播客结交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正如兰亚青、王若彤和鲜璐分享播客带给她们的收获——通过播客她们不但认识了新的朋友,也重新建立起与之前认识的人之间的联系和交流。
常规的学术交流形式具有一定门槛,无论是发表论文还是参与学术论坛,参与者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进行准备工作。但播客作为完全公共化的资源,为学者主播们提供了开放化的免费平台,这也让更多年轻的科研工作者和学术界的小众群体获得更多展现观点的宝贵机会。
相对于非学术背景出身的主播,学者通常以认真严谨的态度和丰富的专业知识储备为高质量的节目输出带来保障。为了保证节目质量,在正式录制之前主播们会做大量准备工作,比如通读嘉宾的专业研究以及相关领域的文献——准备一期节目,就必须钻入一个陌生的研究领域并大量学习,才能与嘉宾同频对话。郭婷介绍,前期准备中,他们会提前准备好大纲,并且邀请嘉宾把可能涉及的话题和内容填写在提纲中,同时还会补充嘉宾和主播都想推荐的书目。在录制时,嘉宾和主播会参考准备好的总结性提纲,在适当时候提醒节目话题走向,保证内容的流畅性。在后期完整节目剪辑里,《时差》还会设置旁白,提示听众在下一环节将会听到的话题内容,以减轻听众在面对学术谈话时的陌生感。
学术播客的优质内容也常常被听众称为“干货”,你无须阅读大部头的理论著作,通过播客就能对某些理论流派有粗略的了解。
学术播客中的女性声音
无论海内外的传统学术体系中,女性研究者占比都不占优势。根据中国女科技工作者协会的数据,女性占科研人才资源总数的40%左右。随着人才梯度的上升,女性占比迅速减少,其中科学院院士和工程院院士女性占比分别为6.24%和5.09%。年获得杰青资助的女性占总数比例约为8.2%,这一比例在年达到14.3%。
年,全球著名出版商、信息服务提供商爱思唯尔(Elsevier)发布了《从性别角度看科研人员的研究生涯》报告。该报告研究了欧盟和全球15个国家男女科学家在26个科研领域的科研参与度、职业发展度和认可度。报告显示,女性科研人员在论文数量、专利申请、资金资助和合作认可程度上均低于男性科研人员。在整体的科研参与程度上,女性研究者约占38%,男性约为占62%。在报告研究的所有国家和地区里,除了阿根廷在年至年女性科研工作者发表了论文总量的51%之外,在其余国家和地区,均为男性科研论文作者数量超过女性,其中日本女性作者占比最低,仅为15%。
与女性工作者在学术界的“高位缺席”的现象有所不同,广受欢迎的学术播客里不乏女性主播。除了《时差》和《双重意识》之外,还有如在小宇宙上已经收获十万订阅量的《随机波动》,和专注宣传马克思主义女权和讨论热门女权话题的播客《卡列班与女巫》。《随机波动》是由傅适野、冷建国、张之琪三位女性媒体人发起的一档泛文化类播客,《卡列班与女巫》则由性别研究博士生Stephanie和花小磨主持,节目的名字取自马克思主义女权活动家兼学者的SilviaFederici年著作《卡列班与女巫:妇女、身体和原始积累》。
《随机波动》
《卡列班与女巫》
这些知识播客的女性主播们展现出过硬的专业能力和沟通表达能力。她们愿意在公共空间进行学术话题讨论,并且在表达清晰程度和内容专业度上毫不逊色。郭婷谈到女性主播在学术类播客的性别比例时,称自己也会去